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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生世世小说网 > 永安令(男二上位) > 第9章 第 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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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城南一座不起眼的小酒馆中,永安屏退了众人,正独自坐在雅间内自斟自酌。月华皎皎如银,透过窗楹洒落在她的肩上,衬得那孑然身影似有些许的萧索。

    抬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,辛辣的口感冲击着鼻腔,喉咙如同被火灼烧过一样痛楚,永安猛烈咳嗽了几声,自嘲地笑了笑,却是提壶又为自己续上一杯。

    都说酒醉忘忧,为何她却越喝越是清醒,越喝越是烦愁?

    自舜华台回来已过了三日,可姑母的那一番话却始终回荡在她的脑海。

    她知道,她让姑母失望了。对于那些害死母妃的人,她并非不恨,只是不想让姑母再一味地沉溺于过去的痛苦中不可自拔。有时候,放下并不意味着宽恕,而是对自我的解脱。

    至于那个横空出世的所谓妹妹,她心中其实并无过多的想法,于她而言,那不过只是个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面的陌生人罢了。皇爷爷既已网开一面,她也无需去主动招惹,让其留在殇华台自生自灭,便是对方唯一的归宿。

    可姑母那样决绝的态度,却让她觉得,也许一切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直至最后,姑母也还是没有告诉她,那蛊毒究竟是何人所下,一直瞒着她的原因又究竟是什么……

    但她已隐隐感觉到,那蛊毒,或许与自己有关。

    她想做些什么,却又什么都做不了,只有一个人借酒消愁。

    倒了倒已经空瓶的酒壶,永安撑起脑袋,唇齿不清地朝外面喊道:“来人,再上酒!”

    “殿下,酒多伤身……”门外传来守卫担忧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上酒!”永安满不在乎地提高嗓门重复道。

    守卫无奈地轻叹了一声,只得领命而去,少顷便有小二端酒上楼,在门外敲了一阵却没人回应,推门而入却见屋内一片杯盘狼藉,少年趴在桌子上已醉得不省人事,额发凌乱地贴在颊边,整张脸红彤彤的,眉头紧锁,睫毛微微颤动,嘴唇翕张,似是在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‘小二’神色复杂地盯了她一会儿,随即朝后使了个眼神,守卫们便心领神会地轻轻将门带上。

    “不能喝就别喝!”语气里似乎夹杂着些许抱怨,‘小二’撇撇嘴,一手端碗,一手捏住永安的下巴,二话不说便强行往她嘴里灌药。浓烈的苦味瞬间充斥了鼻腔,永安剧烈地咳嗽起来,手不住地捶着胸口,恨不得把肺都要给咳出来。

    “酒里有毒?!”永安已是咳得眼冒金星,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。

    ‘小二’朝天翻了个白眼,一屁股坐在凳子上,双手环胸,没好气道:“那是醒酒汤!”

    “醒酒汤?”永安狐疑地抹了抹眼角被咳出来的泪花,这才看清来人是谁,不是别人,正是之前同她合演了一场坑爹戏码的贺珏。

    “怎么是你?”

    贺珏轻嗤了一声,以手撑头靠在桌子上,斜眼瞟着她:“看来殿下也没醉到那一塌糊涂的地步,倒还认得出在下~”

    “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永安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转过脸去,一想到自己醉酒的丑态被对方看了个遍,她就摆不出好脸色来。

    “呵~殿下还真是忘恩负义,刚陪您演完一场年度大戏便始乱终弃翻脸不认人了?”贺珏翘起二郎腿,从兜里掏出一把枣子便开始啃,边啃边拿眼刀子戳她。

    “人家可是牺牲了大好的名声,连自己亲爹都骗过了,还害得他老人家被革职在家闭门思过,整日萎靡不振的,连最爱的红烧猪肘都不吃了,看得我真是又愧疚又心疼。”

    永安凉凉地瞥了他一眼:“本王倒觉得你近来春风满面,应是过得甚为称心如意啊?”

    “这个嘛……”贺珏突然画风一转,娇嗔地低下头,如少女怀春般绞动着并不存在的手绢,“还不是多亏殿下想了个一劳永逸的主意呗,如今家里人以为我真成了‘公公’,便都不再提那娶妻生子之事,日子着实松快了许多。”

    说着又无限自怜地叹了口气:“谁让我是个断袖见到女人就起鸡皮疙瘩呢,人家好好的姑娘嫁过来还不得守活寡呀,这不是害人一辈子么~”

    “这方面你倒还有点良心。”永安从他手里抢过最后一个枣子丢进嘴里,眼瞧贺珏顿时气得吹眉毛瞪眼,心中不由一阵暗笑。虽然这家伙从来只有在办正事的时候态度才会有所收敛,平日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样子,对她也不恭不敬没大没小,还时不时喜欢阴阳怪气地激上几句,但她却意外地有些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。

    这要是放在半年以前,怕是打死她都不会相信,自己居然会对一个玩世不恭的纨绔觉得投缘……

    不过永安也不得不承认,只有在和贺珏私下相处时,她才是最放松的,才觉得自己不用再戴着那层厚厚的伪装,可以与他一样肆无忌惮地嬉笑怒骂。

    尽管时常伴随着吵嘴和打闹,但她其实十分清楚贺珏的为人,知道他是个晓大义明事非的君子,而自己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,将其视为一位不可多得的可以交心的挚友,只除了那个秘密……

    脑海里蓦地蹦出一个念头,永安撑着头朝他挑挑眉,声音故作高深莫测地道:“那你看到本王,会起鸡皮疙瘩么?”

    贺珏愣了愣,喉结上下滚动,似是连枣核也惊得一起吞下去了:“殿下哪儿来的这般自信?”说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,“虽然您长相阴柔,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,可言行举止豪放傲慢,连娘里娘气都谈不上,又有哪一点像女人了?小爷我只对真正的女人起鸡皮疙瘩好不好!”说完还朝天翻了白眼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永安觉得自己问贺珏这个问题简直愚蠢至极,低头灌了一口闷茶,强行把怒气压制下去,“说起来,若非知道你是个断袖,那日卫女拦轿呼救,本王便真要以为是你非礼她了。”

    贺珏狭长的眸子不禁弯成了一条缝,笑道:“可不是巧么,那日我本不过恰好路过,便见那女子在王府门口张望徘徊形迹可疑,遂留了个心眼躲在一旁静观其变,果真她一见到您的轿撵便作势头晕要倒在路中,未免其作妖我当机立断忍着鸡皮疙瘩扶了她一把,谁知那女子却反诬我非礼,又跪到轿前求您做主,那般楚楚可怜的模样,是个男人都要被勾走了魂儿~”顿了顿又道,“当然我除外。”

    永安抚着唇若有所思道:“但无论事情如何发展,她想要引起本王注意的目的都已达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怎知人家仅仅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?万一是要借机行刺呢~”贺珏悠闲地低头喝了口茶,仍不忘说风凉话。

    永安笑了笑:“本王自是早已查清那女子的底细,人家可是出身刺客世家的绝代高手,但凡出手必无活口,她若当真奉命前来行刺,第一个杀的就是你这半路搅局的程咬金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贺珏脑门上不禁流下一滴冷汗,后怕地打了个寒颤,怨念地盯着永安,“早知道我就不出来?这淌浑水,真是差点就英年早逝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若不出来?这淌浑水,本王又如何能识破那卫女是在演戏而有所防备?又怎么顺水推舟布下那样的一个局,还顺便帮你解决了‘终身大事’?”永安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,“所以以后?浑水这种事,贺兄当多多益善哪~”

    贺珏“啧啧”两声,皱着眉道:“我怎么寻思着,殿下是在唆使我以后多多替您挡刀呢?”

    永安轻咳一声,面不改色道:“瞧你说的,若是没了你,本王再去哪儿找这么一个英俊潇洒,能说会道,机智聪颖,演技高超,还能潜伏在敌营给我传递消息的得力属下呢?”

    贺珏挑眉晃着二郎腿,表示此话倒还有几分中听,却听永安又慢悠悠地来了一句:“再说了,倘若你真的不幸英年早逝,那也是为国捐躯,本王定会给你封个忠勇侯的谥号,烧无数个貌美郎君的纸人给你做伴,让你在地府也能当个潇洒快活的风流鬼,绝对让你死得其所,死得放心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贺珏抽搐着嘴角站起身,“殿下有这力气损我,看来是完全酒醒了,那我就功成身退,先行告辞了~”说完拔腿就要开溜。

    “站住,你就只是单独给我送醒酒汤来的?”永安还在纳闷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好心,于是一把拉过贺珏的腰带想让他说个清楚,没成想动作幅度过大,直接便把人连衣带袍都给扯下了半边。

    贺珏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精瘦的胸膛曝露在外,讷讷道:“殿下就算再舍不得我走,也用不着扒衣服吧?”

    永安尴尬地咳嗽一声,心虚地移开视线,把手里扯下的贺珏的腰带又扔还给他,理不直气却壮地说道:“本王还没准你走,你就不许走!”

    贺珏哼哧一声,慢条斯理地将衣服重新套好:“殿下觊觎我的美色就直说,现在可早就不流行那霸道王爷的路线了~”

    永安脑门上顿时爆出一个青筋,皮笑肉不笑地转过来头来,咬着牙道:“你再说一遍?”

    “我是说……”贺珏勾起一个慵懒迷人的微笑款款走近,一手撑住桌子,一手扶住永安身后的椅背,媚眼如波地望着她道,“殿下若是对我有所垂涎,身为下属虽不得不从,但我得先提前说明一点……”俯下身凑在永安耳边吐气如兰道,“我可必须要在上面~”

    “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…”

    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,两人互相大眼瞪着小眼,半晌才听永安茫然地发出一个“啊?”字,潜台词:在上面是什么意思?

    贺珏见她一脸纯洁地呆滞着脸,顿时觉得又挫败又无趣,本来还想借着故意调戏一番,报报先前的被损之仇,没想到这个榆木脑袋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,简直是白费力气!w~

    长叹口气,他心里又不禁为殿下未来的对象捏了把汗,这么迟钝的家伙,猴年马月才会开窍啊,怕是今后有的折腾了~

    “罢了罢了言归正传,殿下先前不是问我怎么会到这儿来么?”贺珏收敛了神色,兀自坐到一旁给自己灌了口闷酒,“今儿个本是花朝节的头一天,我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从家里溜出来,没成想正好半路撞见了裴侍卫,直接就把我生拉硬扯带到了这里,说殿下您在楼上耍酒疯,让我过来劝劝。”

    说完又懊恼地小声嘟哝了一句:“我可还等着去揽月楼看花魁争霸赛呢~”

    “等等,你刚才是说……揽月楼?”永安最近对这几个字眼十分敏感。

    “哟~”贺珏不由贼笑着靠过去,挤眉弄眼道:“莫非殿下也有兴趣?”

    永安鄙夷地瞪了他一眼:“别把本王和你混为一谈。”

    贺珏耸耸肩膀,很是惋惜地道:“那殿下可就失去一次大饱眼福的机会喽,这揽月楼的花魁争霸赛可是整个花朝节的重头戏,三年才举办一次,哪次不是万人空巷,一票千金难求?而且这赛事的主旨,乃是推选出色艺双绝的男女各一为魁首,并非只关注皮相表面,才学内涵也是评定的重要标准之一,所以才不是殿下您想的那么肤浅呢~”

    说着又朝永安抛去一个媚眼:“若是殿下也去参加,说不定这天下第一公子的男魁名号就是您的了哦~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永安眯了眯眼,唇角微微勾起,手指似是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桌面:“本王突然有些后悔,当时怎么就没索性把戏做得真些,正好本王身边还缺个跟班的小太监~”

    贺珏尴尬地咳嗽几声,心知这笑面虎绝对是说得出也做得到,于是连忙话锋一转:“其实属下之所以想劝您同去,乃是本着一份为君分忧的拳拳心意哪!”

    “哦?”永安挑起眉毛,倒想听听他要怎么继续胡扯。

    只见贺珏神秘兮兮地凑过来:“殿下不是一直都想着招贤纳才么?此番花朝节声势浩大,盛况空前,亦有不少怀才不遇的青年才俊希冀借此一鸣惊人。殿下既有伯乐之愿,何不亲自前去相一相其中有无符合心意的宝马良骏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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